云雾山有个蛇盘沟,据传在沟里沉睡着一条大蛇,已经一动不动三百多年,如果它醒来,就会长出四肢,化成蛟离去。
村人们自然将这个传说视为哄小孩的故事,但是村里的冉武却不这样想,因为他捡到过一个特殊的东西。
不久前冉武到山里打兔子,东转西转无意间闯进了蛇盘沟,只见里面浓雾弥漫,树木密集,遮天蔽日,很是恐怖。
他心里一害怕就要逃走,却不慎踩到一个奇怪的东西,捡起来仔细一看,竟然是一片巴掌大的鳞片,颜色黢黑,坚硬锋利。
“身上长鳞片的一般只有蛇和鱼,这山沟里没有大湖泊,自然没有大鱼,那么这鳞片肯定是大蛇的了!”
冉武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,看着四周阴森的环境更加害怕,将蛇鳞小心收起来,急忙找到方向逃下山去了。
他回家之后,并没有将捡到大蛇鳞的事说出去,因为他的爷爷曾经说过,大蛇想要化蛟成功,就只能行善积德,不能作恶伤人,因此如果蛇盘沟中真的有沉睡等待化蛟的大蛇,只要将它找到,就能发大财。至于如何发财,冉武已经心中有数。
此后冉武没事就去蛇盘沟中乱转,四处探查之下,又找到三片大蛇鳞,他更加相信大蛇的传说,兴奋道:“大蛇肯定在这山沟里!”
这天,他偶然在杂草后面发现一个隐蔽的山洞,有一人多高,往里一看,黑黢黢也不知道有多深,鼓起勇气,打着火把摸索着走进去。
走了一会儿,洞里面忽然宽敞起来,往中间一看,几乎吓掉了魂:“妈呀!好大一条蛇!”
只见硕大的洞穴中央盘着一条巨蛇,足足有碾盘那么粗,嘴巴和双眼紧闭,看样子正在沉睡。
冉武害怕之后又是狂喜,“发财了!”
只见他从背包里取出来一把锥子和一个瓷瓶,也是财迷心窍胆大妄为,小心翼翼走到巨蛇身侧,用锥子往它的腹部一扎,顿时扎出来一个小血眼,蛇血顺着伤口流出来。
他一边观察巨蛇是否醒来,一边赶紧用瓷瓶接住,直到蛇血不再流,已经装了小半瓷瓶。
幸好巨蛇睡得死,身体又庞大,被扎一下仿佛也没有反应。
冉武喜笑颜开,小心将瓷瓶塞上木塞放在怀里,这才原路返回出洞离去。
到家之后,冉武先是自己喝了一点蛇血,果然片刻后浑身气血充盈。又立马扯起一个招牌,声称售卖祖传药丸,能够医治任何疾病,即使没病,也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。
村人都来围观,但都是只看不买,有人嘲笑道:“冉武,你家祖祖辈辈种田务农,没听说有谁做过郎中,怎么忽然就开始售卖药丸了?莫不是拿牛屎坨坨哄骗人?”
冉武嘴巴一撇,不屑道:“我这是祖传的秘术,你不信就算了!”
众人有的好奇,有的嘲笑,冉武干脆拿了一颗药丸,递给一旁的王大爷道:“大爷,我送你一丸,你吃了要是有效果就告诉他们,免得说我哄骗人。”
王大爷倒也不客气,拿起来闻了闻,心想这冉武最多也就糊弄糊弄人,总不至于拿毒药害自己,于是道:“好,那我就亲自试试。”
王大爷和着一碗泉水服下了药丸,不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燥热,一股暖流从丹田里发出来跑遍全身,腿脚酸疼的老毛病片刻之间就痊愈了,而且变得面色红润,发丝隐隐还有返黑的迹象。
“嘿!神了!神了!冉武这药丸真是了不得!”众人眼见药丸在王大爷身上起了大作用,都惊讶道:“果真是好东西!我买一丸!”“我买三丸”“我买五丸……”
就这样,冉武一钱银子一丸,五十几丸很快就售卖一空,挣了五两多的银子,抵得上种田大半年的收入。
其实那药丸,就是蛇血兑蜂蜜,再伴着草木灰搓成的。众人服用之后,果然大有效果,很快就传开来,不久之后,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来求药。
冉武打出了名声,价格自然水涨船高,一两银子一丸,还得半个月后才能拿到,但求药的人还是络绎不绝,很快他就收到一百多两银子。
看着白花花的银子,冉武笑开了花,祖祖辈辈几代人,何曾一次性挣到过这么多钱?小心翼翼藏好银子,又取出锥子和瓷瓶,偷偷摸摸上山去了。
他找到巨蛇沉睡的山洞,像上次一般,悄悄爬到巨蛇身侧,用锥子又在它的身上戳了一个血眼。
“这次戳深一些!好多接一些蛇血!”直到接满三个瓷瓶,这才意犹未尽退出山洞。
半个月后,冉武家中人声鼎沸,三百多人围在他家门口,有来取药的,有来求药的,有来看热闹的。
“我已经用祖传秘术,在这段时间内精心秘制好了药丸,请上次付了银子的人上前领取药丸,需要预定的人,稍后请留下姓名和银子,因为制作不易,下一批以十两银子一丸出售!”
众人听罢,惋惜之声此起彼伏,都后悔上次没有多预定一些。
因为冉武的药丸确实神效,名声越来越大,价格水涨船高,不到两个月他就陡然而富,惹得村人眼红不已。
有三人悄悄聚在一起讨论道:“真是奇怪,这冉武怎么忽然就有了家传秘术?以往他穷得裤子也没有两条,那时怎么不用这个本事挣钱?”
“就是就是,他祖上十代穷人,要是有这个本事,早就大富大贵了!这其中一定有猫腻!”
几人越说越怀疑,于是商议跟踪冉武,看他进山采的什么药。
这天冉武用完了蛇血,于是一大早又进了深山,只是他不知道的是,背后已经悄悄跟上了三个人。
几人远远看他进了蛇盘沟,有些害怕道:“那个阴森可怖的鬼地方,他进去做什么?”
“也许里面有他需要的草药,他一个人都敢进去,我们三个人还怕啥?”
三人鼓足勇气闯进蛇盘沟,又看见一个人影钻进了杂草灌木丛里,近前仔细一看,杂草灌木后面还有一个山洞。
“快潜伏起来!等冉武出来后我们再进去看个明白!”
三人潜伏在灌木丛中,不一会儿,果然看见冉武鬼鬼祟祟走出来,探头探脑见左右无人,这才捂着怀里的东西下山去了。
“好东西肯定在里面!快找点松脂,我们点上火把进去!”
三人扯下袖子裹上松脂,找来树枝做了三个火把,点燃后进了山洞,没走一会儿,忽然脸色惨白:“妈……妈呀!巨……巨蛇!”
三人腿肚子打颤冷汗直流,正要逃走,又见那巨蛇双目紧闭一动不动。
“莫……莫慌!它好像在睡觉!”
“是的,在睡觉哩!”
三人小心翼翼试探着走近巨蛇,发现它果真在睡觉,这才稍微松口气。
“这里有血迹!”
三人仔细一看,大蛇腹部有几个小血眼,其中一个还有沾染着血迹。
“我明白了!”一人一拍脑门道:“我爷爷买过冉武的药丸,他说吃起来有一股血腥味,原来主要材料就是这蛇血!”
另一人大喜道:“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沉睡等待化蛟的大蛇!它修炼了几百年,蛇血有治病的神效,应该是无意间被冉武发现,所以数次取血。这样说来,我们也可以取血卖钱呀!”
三人欣喜不已,商议之下立马赶回家中,各自取了锥子和瓷瓶,又折返来取蛇血。
第二天,三人也竖起一块招牌,声称售卖神药,且比冉武的便宜许多。
冉武得知,跑过来一看,瞬间猜测到自己的秘密已经暴露,气愤道:“你们这是断我财路!”
三人笑道:“有钱大家赚,再说,那东西也不是你专有的,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采?”
三人的话更加证实了冉武的猜想,只好叹气道:“既然你们已经知晓了秘密,咱们就一起发财,但是千万不可让第五个人知道!药丸咱们统一价格,十两银子一丸,如何?”
“好!就依你!”
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不久之后,几人取蛇血制作药丸售卖的事还是传开了,惹得众人蜂拥到蛇盘沟,堵在山洞口要取蛇血!
众人拥挤之下涌进山洞,见到巨蛇时开始还很惊讶,很快就想起巨蛇化蛟不能伤人,而且又在沉睡,也就大着胆子有样学样,取起蛇血来。
众人你一锥子我一榔头,很快就将巨蛇身躯扎得千疮百孔,瓷瓶葫芦一起上,将大蛇抽了个干净。
直到大蛇终于忍受不住,身体动了动,众人这才害怕之下散去,回家之后喝蛇血、泡血酒,忙得不亦乐乎。
冉武虽然生气,但想到自己早就服过了蛇血,也赚得了上千两银子,如今益寿延年,生活富足,也就心中平衡一些了。
这事儿过了三个月,这天蛇盘沟中忽然乌云盖顶下起大雨,一道炸雷劈在山壁上,巨蛇缓慢睁开了眼睛。
只是它忽然发现,自己全身的精血所剩无几,身上留下的都是一些深深浅浅的血眼,鳞片之间血迹斑斑,它片刻之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一定是有人趁着自己沉睡,进洞来取走了精血。
巨蛇爬出洞口,在风雨中望天张开大嘴,用力一吸!只见一股股血雾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被它吸进口中,不一会儿巨蛇的身体变得红润起来,还一点点长出四肢。
与此同时,冉武等服用过蛇血的人,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急速抽走,忽然就晕倒在地。
等到冉武醒来时,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须发皆白,苍老了二十岁不止。
而那巨蛇已经化成了蛟,顺着大雨山洪,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。后来没过几年,冉武等人就去世了。
有老道听说了这件事,叹息道:“那大蛇当真如此好心,被众人取血而不发怒?分明是设局害人。它先是故意掉落鳞片暴露踪迹,引来众人取血服用,后来收回精血的同时还吸取了众人本身的精血为自己滋补,因为众人有错在先,巨蛇这么做便也算不上作恶害人了,连上天也没有理由惩罚它。”
旁人这才明白前因后果,叹息道:“凡事不可贪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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