班里来了新同学,她的个头几乎有老师那么高,大长腿,皮肤白白净净的,鹅蛋脸,像弯月一样的大眼睛,一对麻花辫酷酷地甩在屁股后。她是班级第一高,第一漂亮,第一次期末考试就考了双百稳坐全班第一把交椅。白红华出名了,成了高泉小学二年级老师眼里的骄傲,同学眼里的明星。在三年级开学的第一天老师就宣布白红华为班长。
白红伟什么都没有说,姐姐是班级里的名人,风头早就压过了她,当班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。跟风是种常规大人的世界屡见不鲜,小孩子的世界同样会随风倒。白红伟是姐姐的忠诚铁粉,她身边的粉丝随着白红华当选班长也顺其自然地过渡给了白红华。
我和李波、王冬梅等几个人没有跟潮的习惯,但我们会贫嘴。“喂,你怎么不去和白红华她们玩呢?”“我想看会儿故事书。”“你怎么没去呢?”“我想画幅乌鸦图。”“你的乌鸦图呢?”“你的故事书呢?”哈哈……
三年级我们又向长大迈进了一步,写作文就是我们人生中的第一大挑战。绞劲脑汁的第一篇作文交上去,再忐忑不安地看见老师捧回一摞作文本。“同学们这个是我们开学以来的第一篇作文,”老师的双眼像扫描仪似的扫视了一圈,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。我脸上没写字吧!我不安地垂下头。“许多同学写的题目和内容不搭,错别字病句更是层出不穷。”老师停了一下又用扫描仪环视一圈,又停在了我的脸上。我有些毛了,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虚幻出来的作文,是不是会挨老师批呀!我头垂得更低了,恨不得藏在桌子底下,不让老师瞧见。“寒红梅同学,”我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。“寒红梅同学的作文写得不但语句通顺,”咳!老师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呀,我还以为要挨批呢!吓死宝宝了。老师继续道:“而且极有想象力。我现在给大家读一遍。”我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惊喜,和同学们一起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读起了我的大作。
奇妙的一天
放学的路上,树叶在我头顶沙沙的低语,我一边踢着石头子,一边淘气地去拉扯树叶。妈妈缝制地带着花边的小书包,像花蝴蝶在荡秋千似的在我肩头荡来荡去。秋枝一脸羡慕地盯着我的花书包,“能和我换书包吗?”她指着她的帆布书包,“我的是新买的,比你那个结实,我们换一下好吗?”
“不,”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,“这个是我妈妈做的,我不换。”
天上的蝴蝶围着我的蝴蝶转,它们和我的蝴蝶说悄悄话哩!这时一阵歌声由远及近:月亮在哪里?月亮挂在树梢,月亮悬在小河里。月亮嵌在窗户上,月亮笑在眼睛里。我顺着声音望去,忽然一只老虎跑过来“啊呜”一口咬住我的蝴蝶,一口吞了下去!呃呀,老虎把我的蝴蝶给吃了。我的蝴蝶呀!我哭着跑回了家。
家里大姐姐正在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,外屋地上纸箱子、竹篓子横七竖八地倒着。大姐姐打开一个竹篓子,里边是已经烂掉了的黄瓜。大姐姐用手一扒拉,“瞧呀,还有两根好的呢!”她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,“这个还是过年时买的呢,妈妈都没舍得吃。”她拿着两根沾着烂味儿顶花带刺的水黄瓜,揣度着是该留着吃呢,还是扔掉。“时间太长了,大半年都过去了,都扔了吧!”二姐努努嘴小声说,“别让妈妈知道,要不她该心疼了。快扔了吧!”说着二姐麻利地捧起竹篓子就朝门外走。
大姐又在一堆东西里打开一个纸箱子。她惊奇地张大了嘴巴,“啊,螃蟹!”我和弟弟、妹妹也凑了过去。更加奇妙的事情发生了,妹妹指着一只螃蟹,“快看,那只好像在动呢!”“真的在动!”我们眼前一亮,“那只也在动哩!”哇,真是不可思议,这螃蟹也是妈妈过年时买的,买时可都是冻着的。这一晃都九月份了,它们竟然活了。我们瞪大眼睛,像发现了新大陆般不错眼地盯着螃蟹。
远房的表姐来了,她径直走到屋里找妈妈说话去了。妈妈正在蹬着缝纫机跑鞋帮,表姐和妈妈倒起了苦水。
“二姨,你说我妈妈,整天的不是挑我毛病就是说我姑娘的不是。我想出去打工,可我又担心孩子留在我妈那受委屈。”
“娟子多大了?”妈妈问。
“十五了。”
“人真不抗混一晃娟子都大姑娘了。”妈妈说,“自打你离婚就带着孩子在你妈家,这一呆就是十五年,可以说这孩子从小就是你妈带大的。你常年打工在外,小的时候你不担心,怎么大了你到不放心了呢!难道你妈妈还能给她亏吃不成。”
“只是我妈妈现在脾气越来越大,动不动就发火,唠叨起来没完。”
“你妈妈原本就是火爆的脾性,你现在才发现,看不惯了。你也不想想这些年要不是你妈你能安心在外边打工吗?有个老妈帮衬着你,那是你的福。她养大了你,养育你的孩子不是她的责任。她帮你带孩子是人情,不帮你是本分。她不欠你的,她也不是你免费的保姆。娟子都十五了,论理该懂事了,都应该照顾她姥姥了。可如今不还是她姥姥在伺候她,像个大小姐似的饭来张口,衣来伸手的。人要懂得感恩,想当年我十二岁父母就去世了,弟弟妹妹还小,做饭、洗衣服哪样我不得亲力亲为,还要上队里挣公分……
妈妈和表姐说话的声音都被我的好奇心给淹没了。我看见那三只螃蟹一起扭动着身子,身体无限地延伸,一转眼就和我们一般高大了。和它们同箱的三只虾,也神奇地和它们一般长了。它们竟然直立着玩起了顶额头的游戏。我正看的起劲,“来,咱们把它们送回河里吧!”二姐手里拿着一个见方的塑料布端端正正地平铺在了地上。“好呀!好呀!”弟弟、妹妹拍着手。我一晃神是不是我的错觉,螃蟹和虾又回归了原样。弟弟把它们倒在了塑料布上,然后弟弟妹妹一人抓起塑料布的一个边,我和大姐姐、二姐姐跟在后面,我们就像欢送最尊贵的客人一样,将螃蟹和虾送回了河里。
它们摇头摆尾地拍打着水面迟迟不愿离去,仿佛再说:“谢谢,谢谢你们!”“游吧!游吧!”弟弟、妹妹兴奋地拍着手,“回家喽!河水就是你们的家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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